国产片为何越来越 “命苦”?—— 从 “牛马电影” 看创作困局与观众期待
日期:2025-08-23 13:43:07 / 人气:7

今年暑期档,《长安的荔枝》里唐朝公务员李善德为荔枝奔波熬白了头,《戏台》中怨种乙方被甲方改方案逼疯,《浪浪山小妖怪》里的 “打工人” 即便跳出考编仍难逃平凡…… 这些聚焦 “牛马” 群体的国产片,精准戳中了当代年轻人的职场焦虑,却也让观众在共鸣之余,生出一丝疲惫:为何国产片越来越执着于描绘 “苦”?从票房黑马到审美疲劳,从情绪共鸣到现实无力,国产片的 “命苦” 背后,藏着创作、市场与社会环境交织的复杂困局。
一、“牛马电影” 兴起:时代情绪下的必然选择
国产 “牛马电影” 的走红,并非偶然,而是社会结构与观众群体变迁共同作用的结果。它的兴起,本质上是电影作为 “社会情绪镜子” 的必然反应,却也从一开始就埋下了 “命苦” 的伏笔 —— 过度依赖单一情绪,注定难以长久。
1. 观众主体更迭:都市打工人成观影核心
随着城市化进程加速与高等教育扩招,如今的主流观影群体已从过去的 “大众泛人群”,转向以大城市上班族为核心的 “职场人阵营”。2024 年《中国电影观众变化趋势报告》显示,25-35 岁、一二线城市工作的年轻人,贡献了近 60% 的票房。这一群体每天面临 KPI 压力、裁员风险与职场内耗,对 “打工人” 题材有着天然的代入感。
当电影不再是 “合家欢” 的娱乐选择,而是年轻人的 “情绪出口”,“牛马电影” 便有了生存土壤。《年会不能停!》凭借对职场黑话、裁员窒息感的精准刻画,成为 2023 年底跨年档黑马,票房突破 15 亿;《逆行人生》中 “中年员工被裁员后送外卖” 的剧情,更是让无数观众直呼 “仿佛看到自己”。这种 “以痛为卖点” 的创作,本质上是对观众需求的精准迎合,却也让国产片陷入了 “不苦无共鸣” 的怪圈。
2. 社会情绪投射:从 “奋斗叙事” 到 “焦虑宣泄”
十年前的国产职场片,还在讲述 “努力终有回报” 的浪漫故事。《杜拉拉升职记》里,杜拉拉即便被上司抢功,最终仍能凭借能力获得升职;《中国合伙人》中,创业者历经挫折却能逆袭成功。那时的社会氛围,仍相信 “奋斗改变命运”,电影也承担着 “造梦” 与 “安慰” 的功能。
而如今,内卷加剧、阶层固化让年轻人的 “职场获得感” 大幅下降。“厌班”“躺平” 成为流行词,“牛马”“耗材” 成了自我调侃的标签。观众不再需要 “被美化的伤口”,而是渴望电影成为 “嘴替”,把职场中的压迫、不公与无奈直接拍出来。《诡才之道》里,“鬼魂也要完成 KPI 考核” 的设定,用荒诞手法讽刺了 “加班文化”;《长安的荔枝》中,李善德 “为荔枝奔命却成背锅侠” 的剧情,戳中了 “基层员工被 PUA” 的痛点。这些电影的 “苦”,是现实焦虑的直接投射,但当所有影片都扎堆描绘 “苦”,观众的情绪阈值也在不断提高 —— 从最初的 “共鸣解压”,逐渐变成 “越看越窒息”。
二、国产片的 “命苦” 困局:创作局限与现实枷锁
“牛马电影” 的遇冷,并非观众不再需要情绪共鸣,而是国产片在创作上陷入了三重困境:既不敢触碰深层矛盾,又无法满足观众对 “解决方案” 的期待,最终只能在 “重复焦虑” 中消耗自己。
1. 批判的 “安全区”:不敢触碰结构性问题
如今的国产 “牛马电影”,看似充满讽刺,实则大多停留在 “表层吐槽”。创作者们深知,直接指向 “系统性问题” 的表达容易踩线,于是纷纷选择 “退而求其次”:把故事搬到古代(如《长安的荔枝》)、用动画或神话包裹(如《浪浪山小妖怪》)、主打包袱段子回避深刻(如《年会不能停!》)。这种 “借古讽今” 的创作,虽然能让影片 “安全落地”,却也削弱了批判的力度。
《长安的荔枝》里,李善德的困境被简化为 “遇到坏上司”,却回避了 “皇权制度下基层必然被压榨” 的本质;《年会不能停!》结尾,公司腐败的解决方式,竟然是 “董事长空降承诺改革”,仿佛只要有 “好领导”,职场问题就能迎刃而解。这种 “避重就轻” 的处理,让电影的批判沦为 “无害的寓言”—— 观众看到了自己的影子,却看不到问题的根源。相比之下,卓别林在《摩登时代》中,直接将批判指向 “工业化对人性的异化”:夏尔洛在工厂里重复打螺丝,甚至被自动喂食机折磨,却没人关心他的死活。这种直击核心的表达,即便过了近百年,仍能让观众感受到震撼。
2. 观众需求升级:从 “情绪共鸣” 到 “寻求答案”
过去,观众看 “苦情电影”,是为了获得 “我不是一个人” 的安慰;如今,随着焦虑的加深,观众的需求已经从 “情绪共鸣” 升级为 “寻求解决方案”。他们不再满足于 “电影里的人比我还惨”,而是希望从电影中看到 “如何破局” 的可能。
但国产片显然没能跟上这种需求变化。《逆行人生》中,主角被裁员后只能选择送外卖,仿佛 “底层人只有一条出路”;《胜券在握》里,主角与公司斗智斗勇争取权益,最终却只是 “拿到了补偿金”,职场不公的现状丝毫未变;就连以批判闻名的国外影片,如《编号 17》,也只是让反派葬身爆炸,却没解决 “太空职场压迫” 的根本问题。这种 “只提问题,不给答案” 的创作,让观众在共鸣之后陷入更深的无力感 —— 就像喝了一杯美式咖啡,只能暂时缓解疲劳,却无法真正 “活过来”。
3. 创作的 “路径依赖”:重复焦虑消耗观众耐心
当 “牛马题材” 成为票房密码,越来越多的创作者开始扎堆跟风。从 “职场裁员” 到 “鬼界 KPI”,从 “古代公务员” 到 “太空打工人”,故事背景不断变换,核心却始终是 “重复焦虑”:主角如何被压榨、如何挣扎、如何无奈。这种 “路径依赖”,让国产片陷入了 “同质化” 的泥潭。
观众的审美疲劳早已显现:《年会不能停!》的笑点还能让人捧腹,到了《诡才之道》,“鬼魂完不成 KPI” 的设定就显得刻意;《长安的荔枝》的 “荔枝困境” 让人共情,后续类似题材的 “任务式苦情” 就只能让观众觉得 “套路化”。更关键的是,这种 “重复焦虑” 的创作,本质上是对 “人” 的忽视 —— 电影里的 “牛马”,只是承载焦虑的符号,却没有真实的性格、复杂的内心。相比之下,黑泽明在《生之欲》中,塑造了 “渡边” 这样一个立体的角色:他在政府部门混了三十年,直到查出癌症晚期,才开始思考 “工作的意义”,最终用余生建起一座公园。渡边的 “苦”,不是单一的职场压迫,而是 “被异化后重新寻找自我” 的过程,这种对 “人” 的关注,才是让影片流传至今的核心。
三、国产片的破局之道:从 “贩卖焦虑” 到 “照亮希望”
国产片要摆脱 “命苦” 的困局,并非要放弃 “牛马题材”,而是要跳出 “只谈苦、不谈人” 的创作惯性。回顾电影史,那些经典的 “打工人类影片”,从来不是靠 “苦” 取胜,而是通过 “苦” 的表象,探讨 “人性与系统的对抗”,为观众照亮 “破局的可能”。
1. 回归 “人” 的本质:关注个体的选择与成长
许冠文在《摩登保镖》中,塑造了 “老周” 这样一个复杂的打工人:他平时刻板冷漠,用 “香港是小船,多几个人会沉” 的理由驱逐偷渡客,却在手下犯错时,掏出退休金填补公款窟窿。老周的 “苦”,不是单纯的职场压迫,而是 “在规则与人性之间的挣扎”。这种对 “个体选择” 的关注,让角色脱离了 “符号化”,变得真实可感。
如今的国产 “牛马电影”,恰恰缺少对 “个体选择” 的刻画。主角们大多是 “被动承受者”:被裁员、被 PUA、被压榨,却很少有主动的反抗或思考。如果创作者能多关注 “人” 的主动性 —— 比如主角如何在困境中寻找新的出路,如何在压迫中坚守人性的温度,或许能让影片更有深度。就像《生之欲》中的渡边,即便知道自己时日无多,仍选择用行动改变现状,这种 “向死而生” 的力量,远比单纯的 “苦情” 更能打动观众。
2. 超越 “情绪宣泄”:提供 “认知升级” 的可能
经典的 “打工人类影片”,从来不是为了让观众 “爽” 或 “共情”,而是为了让观众 “看清现实”。《摩登时代》让观众看到 “工业化对人性的异化”,《搏击俱乐部》让观众反思 “消费主义对人的裹挟”,这些影片的价值,在于提供了 “认知升级” 的可能 —— 让观众跳出自身的焦虑,看到问题的本质。
如今的国产片,若能从 “情绪宣泄” 转向 “认知引导”,或许能打开新的局面。比如,不再只描绘 “裁员的痛苦”,而是探讨 “职场价值的多元性”;不再只吐槽 “KPI 的压迫”,而是思考 “工作与生活的平衡”。就像《浪浪山小妖怪》,如果能跳出 “考编还是创业” 的二元对立,探讨 “如何在平凡中寻找自我价值”,或许能给观众更多启发。毕竟,观众需要的不是 “比惨”,而是 “如何在惨中找到希望”。
3. 打破 “题材局限”:让 “牛马故事” 融入更广阔的社会图景
“牛马题材” 本身没有问题,但如果所有国产片都局限于 “职场焦虑”,就会陷入 “窄化” 的困境。实际上,“打工人” 的生活不仅有职场,还有家庭、亲情、友情,还有对社会、对时代的观察。如果创作者能将 “牛马故事” 融入更广阔的社会图景,或许能让影片更有格局。
比如,《长安的荔枝》可以不只是 “唐朝公务员送荔枝”,还可以融入 “古代物流体系”“官场生态”“民生疾苦” 等元素,让故事更有厚度;《逆行人生》可以不只是 “中年员工送外卖”,还可以探讨 “城市化进程中底层人的生存状态”“社会保障的缺失” 等问题,让影片更有社会意义。当 “牛马故事” 不再是孤立的 “职场吐槽”,而是成为观察社会的窗口,国产片才能真正摆脱 “命苦” 的标签,走向更广阔的未来。
四、结语:国产片的 “苦”,不该是终点而是起点
国产片越来越 “命苦”,本质上是创作与时代需求脱节的结果:当观众已经从 “需要安慰” 走向 “需要答案”,创作者仍停留在 “贩卖焦虑”;当社会需要 “深刻反思”,影片仍在 “表层吐槽”。但这并不意味着 “牛马题材” 已走到尽头,相反,它仍有巨大的潜力 —— 只要创作者能跳出 “安全区”,真正关注 “人” 的需求,真正思考 “社会的问题”。
电影的价值,从来不是复制现实的 “苦”,而是在 “苦” 中提炼出 “光”。就像《生之欲》结尾,渡边建的公园成了孩子们的乐园,他的名字或许会被遗忘,但他的行动却留下了永恒的意义。国产片若能如此,即便描绘 “牛马” 的苦,也能让观众在苦中看到希望,在焦虑中找到力量。到那时,国产片的 “命苦”,就不再是困境,而是走向成熟的起点。
作者:傲世皇朝平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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